PAIPAC · 盗读记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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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记 | 《论语·先进》学札与释读
PAIPAC #31108

主要参考

  1. 四库《论语注疏》
  2. 朱熹《四书章句集注》

说明

  1. 本文为学习记录。笔者以为只读易忘,古书尤甚,因此借每周空闲时整理当周所读所感,以备来日之需。
  2. 《论语》原文保留为繁体,文中称及此经时不再用书名号。 用字和句读大体以《集注》为准 ,但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句读大不相同时会专门标出;分章遵照通常分法,但分章依据历来多有争议,笔者也认为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说法有时牵强,故不录。
  3. 为了方便查看和检索,笔者自拟了各选段的小标题,取其要旨或所出典。

《论语》学札

11 先进篇

1 先进于礼乐

子曰:「先進於禮樂,野人也;後進於禮樂,君子也。如用之,則吾從先進。」

※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有些区别。

“先”与“后”说的是进入仕途之先后,“先进”即先进入仕途的人。《注疏》解“野人”为朴野之人,古代学者许多崇仰“古风”,即前人质朴淳古的风尚和气度。过去以礼乐法度为准则(“准于礼乐”)的人不会随时势而变(“因世损益”),所以说显得淳朴;今世推崇礼乐的人则善于因时而动,根据现实政治情况选择合宜之道(得时之中,“时中”即儒家推崇的立身行事的中庸之道,强调合乎时宜、无过无不及),所以得为君子。而孔子此言的意思则是想说,假如现在要复兴礼乐为治,则需要移风易俗,回归淳朴,古风近淳朴,所以说“吾从先进”。

《集注》则把文意放到经典的文质之辨中去理解,认为“野人”是郊野、郊外之民,是今人对古人的误解。古代的为官之人本来文质得宜,然而今人往往文过于质,所以反而觉得古人质甚于文、粗朴淳野,而不知道其实是自己文甚。孔子此言针对的是今世文过于质的风气,想要复古而兴中道,修正当前文过甚而质不足的偏倚局面。

2 从我于陈、蔡

子曰:「從我於陳、蔡者,皆不及門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有些区别,而且《集注》将此章合于下章。

孔子困于陈、蔡之事,可见于《论语·卫灵公》“君子固穷”一章、《孟子·尽心下》、《庄子》等。《注疏》认为孔子此言的“门”承上章,说的是仕进之门,意即孔子感慨当时跟从自己的那些弟子如今都没能成功走上仕途,未得其所,叹惜之。《集注》则认为“门”说的是孔门,即孔子感慨当年跟从自己的弟子如今已经不在自己门下,孔子念及这些弟子,不忘当初共患难的经历。

3 孔门四科

德行:顏淵,閔子騫,冉伯牛,仲弓。言語:宰我,子貢。政事:冉有,季路。文學:子游,子夏。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《正义》也提到了分章的问题,郑玄和朱熹都是合为一章,但皇侃分之为两章。

本章大意也是孔子承前所言,讲说自己弟子中各方面出众的几位。注意“文学”不要理解为现代汉语的双音节凝固词,而应该理解为文章(即礼乐制度,是文质之辨之文)、博学(可以理解为广泛学习,也可以理解为所学渊博)。此章提到的这四个方面后来也被称为“孔门四科”。

4 回非助我者

子曰:「回也非助我者也,於吾言無所不說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

本章孔子说的还是颜回的德行。对比《论语·八佾》“绘事后素”一章,夫子言行激发子夏的疑问,一问一答反而也能启发孔子(“起予者,商也”);而颜回则不然,孔子所言颜回都默记于心,“问言即解”,无所疑问,所以孔子说对自己没有帮助。《集注》所言颇有趣,孔子的话看似是遗憾,其实是为颜回之贤德感到高兴。

5 闵子骞

子曰:「孝哉閔子騫!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稍有区别,但大意相同。

本章称赞闵子骞的孝行。《注疏》解“间”为毁誉诽谤,意思是闵子骞“上事父母,下順兄弟,動靜盡善”,孝行高尚,旁人无从诋毁。《集注》则把“间”理解为嫌隙、有隔阂,意思是闵子骞确有孝行,其父母兄弟都这么说,旁人没有和其父母兄弟持不同意见的。

6 三复白圭

南容三復白圭,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是称赞南容谨言慎行之贤良。

“白圭”指诗经的“白圭之玷,尚可磨也。斯言之玷,不可為也”一句,“白圭”即古代用白玉做的礼器,“玷”指玉的瑕疵、斑点。《集注》提到,南容多次诵谈此诗的事情可见于《孔子家语》,之所以这么做大概体现出南容谨于言行,对南容贤行的称赞还可见于《论语·公冶长》“邦有道”一章。

7 有颜回者好学

季康子問:「弟子孰為好學?」孔子對曰:「有顏回者好學,不幸短命死矣!今也則亡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是称赞颜回好学。二者都提到了此章季康子之问与《论语·雍也》鲁哀公之问(“不迁怒,不二过”)的对比,同样的问题孔子的回答却略有区别,《注疏》认为孔子答鲁哀公如彼是想要劝谏迁怒、二过的鲁哀公,《集注》则认为答鲁哀公之问只是更详细一些而已,因为臣答君问、不可不尽。本章章意则很好理解,不复赘言。

8 不可徒行

顏淵死,顏路請子之車以為之椁。子曰:「才不才,亦各言其子也。鯉也死,有棺而無椁。吾不徒行以為之椁。以吾從大夫之後,不可徒行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略有区别。

颜路即颜回的父亲,在儿子死后请求孔子买车卖车为颜回买椁。“椁”指的是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,或可参见《庄子‧天下》: “古之喪禮, 貴賤有儀, 上下有等。 天子棺槨七重, 諸侯五重, 大夫三重, 士再重……”。“鲤”自然是孔子的儿子了。“才不才”说的便是颜回和孔鲤,《集注》认为孔子的意思是说虽然颜回有贤才、孔鲤逊之,二者不同,但自己都把他们当作儿子对待。孔鲤死时孔子家贫,没有置办外椁;而今孔子虽然已身列大夫之位,也不应该卖车(“徒行”)来为颜回置办外椁。恰如《集注》所云,君子用财看的其实不是自己有无钱财,而是用财是否合乎道义。《注疏》的理解则是颜回和孔鲤皆为人子,孔子和颜路皆为人父,孔子自己的孩子死时都没有置办外椁,那颜路的孩子死了怎么能让孔子为之置办呢?孔子说大夫不可以卖车步行,其实是推却的谦辞。

9 天丧予

顏淵死。子曰:「噫!天喪予!天喪予!」

※ 本章选入高中教材,不复赘言。

10 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

顏淵死,子哭之慟。從者曰:「子慟矣。」曰:「有慟乎?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!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

本章的文意很好理解,就是孔子为颜回之死而感到悲痛。语法上则需要注意最后一句的宾语前置,一是“之”字为标志的,二是疑问代词做宾语的,“夫”是指示词,“夫人”即说颜回,“为”是介词,“非为夫人恸而为谁”。

11 不得视犹子也

顏淵死,門人欲厚葬之,子曰:「不可。」門人厚葬之。子曰:「回也視予猶父也,予不得視猶子也。非我也,夫二三子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略有区别,但大意相同。

孔子反对厚葬颜回是因为颜回本来家贫,厚葬不合其宜,但门人依然厚葬之,大概是因为颜回父亲的意见。孔子说颜回视己如父一句,《注疏》的理解是说孔子无法阻拦颜回父亲颜路的意见,所以说“不得视(颜回)犹子”,这种不合宜的做法不是孔子自己的想法,是你们(指众弟子)的想法。《集注》的理解则是孔子认为自己没有让颜回得到合宜的葬礼,所以说“不得视(颜回)犹子”,责备诸弟子厚葬颜回。

12 未知生,焉知死

季路問事鬼神。子曰:「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」敢問死。曰:「未知生,焉知死?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大有区别。

本章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,但其中道理二者有不同的看法。《注疏》认为孔子的回答是反抑、诘止了季路的问题,鬼神之事难明,言之无益,何必多说?所以不答。《集注》则认为把孔子的回答实际想要揭示学理之顺序,认为季路来问的鬼神和人死这些都是大事,或许是为了祭祀所用;但人学习、通明事理是有次序的,先诚心以事人,然后才能诚心以事神,先考察本始了解人生于世的方式和原因等种种因素(“所以生”),然后才可以考察有关于死的种种因素(“所以死”),孔子恰恰是在告诉季路这个道理。

13 不得其死

閔子侍側,誾誾如也;子路,行行如也;冉有、子貢,侃侃如也。子樂。「若由也,不得其死然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“訚訚”和“侃侃”的含义见前文,“行行”说的刚强的样子。孔子之乐,乐诸弟子各尽其性,但是子路刚直,恐不得寿终(命性尽矣,自然死亡),所以告诫之。后来子路死于乱战,与此相比对,令人感叹。

14 言必有中

魯人為長府。閔子騫曰:「仍舊貫,如之何?何必改作?」子曰:「夫人不言,言必有中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“长府”即这次新修的储存财货的地方的名字,古代储存东西的地方曰“藏”(zàng),财货之藏即曰“府”,“因”即因袭、承继,“贯”相当于事,“中”指中于事理,孔子称赞之。本章文意很好理解,不复赘言。

15 升堂入室

子曰:「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?」門人不敬子路。子曰:「由也升堂矣,未入於室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

子路鼓瑟不合雅颂,或许是因其性格刚直,《集注》引《家语》“子路鼓瑟,有北鄙殺伐之聲”,与孔子提倡的礼乐不相和,所以孔子说此。注意“瑟”应该是名词动用,“为”应是动词。其他门人弟子以为孔子这么说是否定子路,因此轻贬之,于是孔子又拿升堂入室做比喻解释说,子路虽然没有达到入室的地步(《集注》解为“深入精微之奧”),但已有升堂之境界(《集注》解为“正大高明之域”),不可因此轻贬之。

16 过犹不及

子貢問:「師與商也孰賢?」子曰:「師也過,商也不及。」曰:「然則師愈與?」子曰:「過猶不及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“师”和“商”是子张和子夏的名,“愈”相当于胜过、超过。本章文意很好理解,“过犹不及”也是中庸之道最有名的论断之一,不复赘言。

17 鸣鼓而攻

季氏富於周公,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。子曰:「非吾徒也。小子鳴鼓而攻之,可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“求”是冉有的名,当时做季氏的家臣,相关的记载也可以见于《孟子》。

季氏身为统治者已经非常富裕了,冉有却依然用自己的政治才能为其增聚赋税,为恶政而害民,背弃了仁义之道。所以孔子苛责之,与之断绝师徒关系,让诸弟子公布其罪状(喻以“鸣鼓”),声讨其罪行。

18 柴也愚

柴也愚,參也魯,師也辟,由也喭。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但《注疏》将此章与下章相合。

文中所说的四个弟子分别是高柴、曾参、顓孙师、仲由,“鲁”相当于钝,“辟”指便僻,即谄媚逢迎,“喭”(yàn)指粗俗。

19 回也庶几乎

子曰:「回也其庶乎,屢空。賜不受命,而貨殖焉,億則屢中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“憶”即臆测、揣度。

《正义》提到此章有两种解读:第一种说,颜回庶几近于圣贤之道,常常(屡)贫穷(空),但乐道安贫,孔子称赞之;子贡(“赐”是子贡的名)经营财货,以此度人(憶)也常常(屡)得其中(中),所以孔子勉励之。《集注》的解释也接近第一种,认为孔子是说子贡有才识,料事而多中。第二种则是把“屡”理解成“每”,把“空”理解为“虚中”(即心无杂念,内心专注),孔子以善道教人,只有颜回接近知道成圣,子贡虽然没有上面四个弟子的毛病,但却因经商得富,没有穷理便有偶得,所以也没有虚心求道。

20 践跡入室

子張問善人之道。子曰:「不踐跡,亦不入於室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有些区别,而且《注疏》将此章合于下章。

“践跡”即踩着前人的足迹,比喻循规从前人。《注疏》认为“不践跡”说的是不只循规,意即善人不仅能从善,而且还能成立更大的事业,只不过善人好谦,很少能创立事业,所以说不能像圣人一样达到深奥之境界。《集注》则认为“不践跡”说的是不习恶行,“善人”指有美质而未成学的人,孔子认为这样的虽然质美、不会效仿恶人做恶事,但也无法明圣达到深奥的境界,强调即便性善也应学习。

21 论笃是与

子曰:「論篤是與,君子者乎?色莊者乎?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有些区别。

《注疏》认为这里说的三种人都是上面提到的善人,但大概是孔子另外一个时间说的,所以记录下来时另起“子曰”。“笃”即厚,这句说的是言语厚重、口无择言之人(或参见《孝經‧卿大夫》: “口無擇言, 身無擇行”,说的是人言行皆合道理);“君子”说的则是“身無鄙行”之人;“色庄者”说的则是面容庄重、不近小人的人。这三种人都可为善人。

《集注》的理解则是“与”作动词,相当于认可、赞同,认为孔子这里说的意思是人不可貌相,不能仅仅因为对方言论笃实就称赞,因为这样你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为君子还是仅仅面色庄正。

22 论笃是与

子路問:「聞斯行諸?」子曰:「有父兄在,如之何其聞斯行之?」冉有問:「聞斯行諸?」子曰:「聞斯行之。」公西華曰:「由也問聞斯行諸,子曰『有父兄在』;求也問聞斯行諸,子曰『聞斯行之』。赤也惑,敢問。」子曰:「求也退,故進之;由也兼人,故退之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孔子同问而不同答,体现了中道。

“闻斯行诸”即听了一件事就去做,文中所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事?《注疏》认为是说赈济救穷之事。“兼人”即胜人。冉有和仲由(“子路”是仲由的字)所问相同,孔子却给出了不同的回答,因为冉有常退缩,所以孔子告诉他大胆去做;子路刚直好胜,所以孔子告诉他有父兄在,不可擅意专行。

23 回何敢死

子畏於匡,顏淵後。子曰:「吾以女為死矣。」曰:「子在,回何敢死?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。

据记载孔子与颜回走失,所以孔子以为颜回遇难。颜回的回答表现了仁者之勇。本章文意很好理解,不复赘言。

24 以道事君

季子然問:「仲由、冉求可謂大臣與?」子曰:「吾以子為異之問,曾由與求之問。所謂大臣者:以道事君,不可則止。今由與求也,可謂具臣矣。」曰:「然則從之者與?」子曰:「弒父與君,亦不從也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孔子明为臣之正道。

季子然是季氏的子弟,得仲由、冉有两人为家臣,问孔子这两名弟子是否为大臣(注意此时“大臣”还是没有凝固的偏正结构),实际是想要自夸(“自多”)。孔子的回答相当于说“我还以为您问的是别的事,原来问的只是由和求这两人啊”,言外之意便是此二子不足大。接着孔子解释说,大臣应当是以道事君,不可则止(参照《论语·季氏》“季氏将伐颛臾”一章中孔子对弟子的责备),如今由和求这两人只能说是做到了臣而已(“具臣”即具有为臣之分),还称不上大臣。孔子实际上用这种轻贬抑止了季氏的骄矜。子然又诘问“那(这二人)就是听从(君命)者喽?”,既然这两人不是大臣,那就不必按正道事君,似乎就意味着君主可以随心所欲了。孔子则答说就算不是大臣,弑父弑君这种事也不会听从的,意即大逆不道之事不为大臣也决不遵从。

25 恶夫佞者

子路使子羔為費宰。子曰:「賊夫人之子。」子路曰:「有民人焉,有社稷焉。何必讀書,然後為學?」子曰:「是故惡夫佞者。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基本相同,孔子明求学正道。

子路当时季氏的家臣,荐举同为孔门子弟的子羔去做费邑的行政长官(“宰”),孔子则说这样做是祸害了子羔(可见子羔亦有美质)。子路辩称当地有人民百姓,有鬼神社稷,治民而事神的实践也是一种学习,学习何必非要先读书呢?孔子显然是不认可这种说法的,责备子路说“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厌恶花言巧语逞口舌之辩的人”,意即子路其实也明知这不是求学之正道,颠倒了本末,理屈词穷却还要强辩夺理,实是不该。

这种以实践代替学习(或至少认为应用实践应当先于理论学习)的看法于今反倒有许多支持者,孔子此言对于当下这一对关系的讨论倒有些意思。

26 咏而归
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華侍坐。子曰:「以吾一日長乎爾,毋吾以也。居則曰:「不吾知也!』如或知爾,則何以哉?」子路率爾而對曰:「千乘之國,攝乎大國之間,加之以師旅,因之以饑饉;由也為之,比及三年,可使有勇,且知方也。」夫子哂之。「求!爾何如?」對曰:「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求也為之,比及三年,可使足民。如其禮樂,以俟君子。」「赤!爾何如?」對曰:「非曰能之,願學焉。宗廟之事,如會同,端章甫,願為小相焉。」「點!爾何如?」鼓瑟希,鏗爾,舍瑟而作。對曰:「異乎三子者之撰。」子曰:「何傷乎?亦各言其志也。」曰:「莫春者,春服既成。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風乎舞雩,詠而歸。」夫子喟然歎曰:「吾與點也!」三子者出,曾皙後。曾皙曰:「夫三子者之言何如?」子曰:「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」曰:「夫子何哂由也?」曰:「為國以禮,其言不讓,是故哂之。」「唯求則非邦也與?」「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?」「唯赤則非邦也與?」「宗廟會同,非諸侯而何?赤也為之小,孰能為之大?」

※ 《注疏》和《集注》的理解大道相同。本章亦入选高中教材,实在是有名的段落,大概没有哪个选段能比此段、能比“浴乎沂,風乎舞雩,詠而歸”还能体现出以孔子为代表的早期儒家的核心精神气质。

曾點之學,蓋有以見夫人欲盡處,天理流行,隨處充滿,無少欠闕。故其動靜之際,從容如此。而其言志,則又不過即其所居之位,樂其日用之常,初無舍己為人之意。而其胸次悠然,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,各得其所之妙,隱然自見於言外。視三子之規規於事為之末者,其氣象不侔矣,故夫子歎息而深許之。而門人記其本末獨加詳焉,蓋亦有以識此矣

朱注

即便是关注文意、少言玄理的《正义》也对此颇有称道,点出了“时”这一儒家哲学的核心之一。

夫子聞其樂道,故喟然而歎曰:吾與點之志。善其獨知時,而不求為政也。

正义

最后值得注意的是,本章结尾两组问答(“唯求……”,“唯赤……”)的说话人历来有争论。一说是曾皙两问而夫子两答,一说是夫子自问自答以明确层次、启发曾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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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记 | 《论语·先进》学札与释读
PAIPAC #31108
正义曰:前篇论夫子在乡党,圣人之行也。此篇论弟子,贤人之行,圣贤相次,亦其宜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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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6-25